外集·卷七 \ 治法
医学入门
外集·卷七 \ 治法
作者:明·李梴  |  字数:8522  |  更新时间:2023-01-02 23:24:20

  水火分治

  此子和以脏腑分湿火,比之以肥人寒湿生痰,瘦人热火生燥,以形体分言者尤精。

  肝胆由来从火治,三焦胞络都无异;

  火内阴外阳,主乎动也。凡动皆相火之为,天非此火不能生物,人非此火不能有生。天之火,出于龙雷则木之气,出于海则水之气。然雷非伏不能鸣,龙非蛰不能飞,海非附地不能波。鸣、飞、波,皆动为火也。

  人之火,寄于肝肾。肝属木,肾属水,膀胱者肾之腑,心胞络者肾之配,三焦以焦言,而下焦司肝肾之分,皆阴而下也,故皆从火治。然人火同天也,而以为元气之贼者,人生恒动于欲,相火扇起,煎熬真阴,阴虚则病,阴绝则死。此戴人及东垣明言,不独张子和然也。

  肺胃常将湿处求,肺与大肠同湿类;

  肠胃属湿,谓其水谷之海,停湿聚水之乡,实而不满。脾动胃化,上输清气,此经先得其湿。金肺清高,何属湿论?以其清气上升,则在天为云,在人为气;浊气下降,则在天为雨,在人为湿。

  肾与膀胱心小肠,寒热临时旋商议∶

  心劳则伤其血,肾劳则损其精,精血一伤,水火偏胜,阴阳两虚,寒热时作。若胆与膀胱,实而不满,出而不入,伤寒寒热,皆从此经而出。言其治无定法者,以其寒热交差,治法不一也。

  恶寒表热小膀湿,恶热表寒心肾炽。十二经,最端的,四经属火四经湿,四经有热有寒时,攻里解表细消息,里热里寒宜越竭,表热表寒宜汗释。湿同寒,火同热,寒热到头无两说,六分分来火热寒,寒热中停真浪舌。热寒格拒病机深,亢则害兮承乃制。

  气之来也,既以极而成灾;则气之乘也,必以复而得平。物极则反,理之自然。姑以心火而言,其不亢,则肾水虽心火之所畏,亦不过防之而已;一或有亢,即起而克胜之矣。余脏皆然。以人事言之,我与彼亢,则彼必害我;我能承之,则彼反为我所制矣,此借喻耳。本论运气胜复,详《素问·六微旨论》。

  紧寒数热脉正邪,标本治之真妙诀。休治风,休治燥,治得火时风燥了。当解表时莫攻里,当攻里时莫解表,表里如或两可攻,后先内外分多少。

  治湿无过似决川。

  火常有余,水常不足。然火有余者,邪火也。若真火护卫形骸,灌溉脏腑,得之则生,失之则死,衰之则病,即真阳也,岂能有余?水不足者,真水也。若邪水泛溢经络,为肿痛麻痹,痰痢疮毒,宜止下分消,犹如决川。

  其间精枯血竭,潮热虚弱,乃真水不足,心火独炎,宜滋阴补肾,最忌渗利。此治水之折衷也。

  此个筌蹄最分晓;感谢轩岐万世恩,争夺醯鸡笑天小。

  标本分治

  标本之道,要而博,小而大。不知标本,是谓妄治。

  少阳从本为相火,太阴从中湿土坐,厥阴从中火是家,阳明从中湿是我,太阳少阴标本从,阴阳二气相包裹。风从火断汗之宜,燥与湿兼下之可;万病能将火湿分,掣开轩岐无缝锁。

  标本论

  天阳无圆,气上外升,生浮昼动,轻燥六腑;地阴有方,血下内降,杀沉夜静,重湿五脏。

  夫治病者,当知标本。以身论之,则外为标,内为本;阳为标,阴为本。故六腑属阳为标,五脏属阴为本。各脏腑之经络,在外为标,在内为本。更人身之气为标,血为本。以病论之,先发病为本,后传流病为标。

  凡治病者,必先治其本,后治其标。若先治其标,后治其本,邪气滋甚,其病益蓄;若先治其本,后治其标,虽病有十数,证皆去矣。谓如先生轻病,后滋生重病,亦先治轻病,后治重病。如是则邪气乃伏,盖先治本故也。若有中满,无问标本,先治中满,谓其急也。若中满后有大小便不利,亦无问标本,先治大小便,次治中满,谓尤急也。又如先病发热,加之吐利大作,粥药难入,略缓治热一节,且先定呕吐,渐进饮食,方兼治泻;待元气稍复,乃攻热耳。此所谓缓则治其本,急则治其标也。(推其至理,先治其标,亦先治其本也。)

  除大小便不利,及中满吐泻之外,其余皆先治其本,不可不慎也。假令肝受火之邪,是从先来者为实邪,实则泻其子也。然非直泻其火,入肝经药为之引,用泻火为君,是治实邪之病也。假令肝受肾邪,是从后来者为虚邪,虚则补其母,入肾经药为引,用补肝经药为君是也。又《经》云∶工为标,病为本。但标本已得,邪气乃服。(治疗不相应者,谓之标本不得。)谓医工无失色脉,用之不惑,治之大则(大法)。若反理到行,所为弗顺,岂惟治人,而神气受害。病者当去故(医)逆理之人,宜就新(医)明悟之士,乃得至真精晓(之医)

  以全已也。此二法乃治病之至理,诚医之良规也。

  求本论

  将以施其疗病之法,当以穷其受病之源。盖疾 不离阴阳二邪,风热火病属阳,湿燥寒病属阴。苟不求而治之,则阴阳邪气滋蔓而难制矣。(久而传变,不胜其众。)今夫厥阴为标,风木为本,风邪伤人,掉摇螈 ,卒露强直之病生焉。少阴为标,君火为本,热邪伤人,疮疡暴下,水液混浊之病生焉。少阳为标,相火为本,火邪伤人,躁扰狂越,如丧神守之病生焉。善为治者,风淫所胜,平以辛凉;热淫所胜,平以咸寒;火淫所胜,平以咸冷。以其病本于阳,故必求其阳而疗之。太阴为标,湿土为本,湿邪伤人,腹满身肿,诸痉强直之病生焉。阳明为标,燥金为本,燥邪伤人, 郁皴揭,诸涩枯涸之病生焉。太阳为标,寒水为本,寒邪伤人,吐利腥秽,诸寒收引之病生焉。善为治者,湿淫所胜,平以苦热;燥淫所胜,平以苦温;寒淫所胜,平以辛热。

  以其病本于阴,故必求其阴而治之。如是而病之不愈者,未之有也。

  六气为本,三阴三阳为标。盖天之三气,其气自上而下,在人足三阳经受之;地之三气,其气自下而上,在人足三阴经受之。太阳寒水证,其脉浮而紧。紧者寒水之本也,浮者太阳标也。发于三阳经,急以辛热之药,攻本之紧,估以甘寒轻剂,解标之浮。由经入腑,又当审脉之浮紧。若紧去浮在,是浮入腑也,以寒药解之;浮去紧在,是紧入腑也,以热药攻之;浮紧不去,是浮紧俱入也,仍以热药攻其本,寒药解其标。发于三阴经,急以辛热之药,攻本之紧,佐以甘寒重剂,解标之浮。由经之藏,又当审脉之浮紧。若紧去浮在,是浮入脏也,以寒药解之;浮去紧在,是紧入脏也;以热药攻之;浮紧不去,是浮紧俱入也,仍以热药攻其本,寒药解其表。少阴君火证,其脉沉而大。大者君火本也,沉者少阴标也。发于三阳经,则以辛寒之药,攻本之火;佐以甘温轻剂,解标之沉。发于三阴经,则以辛寒之药攻本之火,佐以甘温重剂解标之沉,少阳相火证,其脉浮而数;太阴湿土证,其脉沉而缓。本末同,故从本也。厥阴风木症,其脉沉而弦。阳明燥金证,其脉浮而短。本末与中不同,故不从标本从乎中也。

  抑论治法,各有其要,岂止于一端而已!其在表者,汗以发之;其在里者,下之夺之;其在高者,因而越之,谓可吐也; 悍者,按而收之,谓按摩也;脏寒虚夺者,治以灸 ;脉病挛痹者,治以针刺;血实蓄结肿热者,治以砭石;气滞痿厥寒热者,治以导引;经络不通,病生于不仁者,治以醪醴;血气凝泣,病生于筋脉者,治以熨药。始焉求其受病之本,终焉蠲其为病之邪者,无出于此也。昔者黄帝坐于明堂,受业于岐伯,传通于雷公,曰∶阴阳者,天地之道也。纲纪万物,变化杀生,盖有不测之神,斡旋宰制于其间。病既本于此,为工者,奚可他求哉!又曰∶有者求之,无者求之。此求病机之说,与夫必求其本之理一也。

  杂治赋

  纂《仁斋》及《编注病机》、《药性》等书。

  百病难逃乎八要,

  经曰∶病有八要。不知其要,病将安去?表、里、寒、热、虚、实、邪、正而已。

  治法必遵乎三法;

  新病去邪,大剂猛治;稍久去邪养正,宽猛兼治;久病药必平和,宽治缓治。

  正气在人,阳为表而阴为里,上古名言;邪气害人,表为阴而里为阳,仲景妙诀。实者脉盛、皮热、腹胀、前后不通是为五实,虚者脉虚、皮寒、气弱、泄利、少食。

  是为五虚。实者得汗便利则活,虚者糜粥入胃,泄止则生。凡言实者,皆指邪气;凡言虚者,皆指正衰。

  泄久五虚不治。

  新病多寒,久病反热。

  新病正气壮而属寒湿者多,久则五气衰而属湿热者多。即如外感风寒,内伤生冷,初病为寒,郁久则反热矣。惟初病过服凉药,久则为虚。

  内伤五邪,全要调停;外感六淫,须善汗发。

  五邪,正、微、虚、实、贼;六淫,风寒、暑、湿、燥、火。

  风自火出,

  或外感风邪,久必归肝;或肾枯肝木妄动,血燥而为内风。故一切痹痛瘫痪等症,不可纯用风药。

  寒乃虚孽。

  诸阴为虚。《经》曰∶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。故伤寒多犯下虚之人,宜壮阳温散。

  暑耗气液精神,甘酸敛补常投(敛汗补虚;)

  湿伤皮肉筋骨,苦辛汗升暂咽。

  外湿宜汗。忌麻黄、干葛,宜羌活、苍术之类。经云∶土湿甚则热,治以苦温,佐以甘辛。内湿宜渗,用猪苓,不效者宜升。经云;气升则水降。赋云∶春当散火升阳,夏须生脉益气。枳术丸、草蔻丸,宜可秋吞;异功散、浓朴温中汤,却堪冬饵。

  燥分实虚,

  实燥大便秘而腹胀急,宜量体通利;虚燥大便秘而腹不作胀,多属血虚,宜润之而已。

  火辨补泄。

  外感实火,宜分表里泻之;内伤虚火,宜分阴阳补之。赋云∶实火可泻,或泻表而泻里;虚火可补,或补阳而补阴。

  祛邪犹追盗蔻,歼魁而恕胁从;养正若待小人,正已而无过察。

  邪宜祛除,正宜安抚。痰不可吐尽,火不可降过,气不可耗极,血不可太补,湿不可利伤。过则剧,剧则变也。

  且如伤食积在肠胃,荡涤(下)自愈(也);停饮块居经络,消补兼行。口腹纵而湿热盛,燥脾土以复中气。

  内伤中虚,久则中寒。

  房劳过而相火动,滋肾水以固阴精。

  法当滋阴降火。但滋降过则损阳,中气愈虚,血无所化,则火愈盛而水愈涸矣。

  气有余而喘满痞塞,火轻可降;

  重者从其性而升之。

  血不足而吐衄怯痨,金分宜清。

  阴虚火动,火逼血而妄行,故宜清金。

  气病调气,而血有根据附;血病调血,而气无滞凝。

  赋云∶阳气为阴血之导引,阴血为阳气之根据归。但调气之剂,如木香、官桂、莪术、香附之类,以之调血而两得;调血之剂,如当归、地黄之类,以之调气而乖张。若瘀血滞气,养其血而气自流行,又不可不知。

  调气必辛凉以散其热,

  气属阳,无形者也。阳气郁则发热,调以辛凉之药以散之。

  和血必辛热以化其形。

  血属阴,有形者也。阴血积则作痛,宜以辛热之药以开之。

  至于痰因(七情)火动,治火勿缓;

  痰因火而生者,当治火为先;亦有因痰而生火者,痰火两治。大概暴病多火,怪病多痰。

  火因气郁,理气宜增。

  赋云∶痰因火动,治火为先;火因气郁,理气为本。

  痰有清温润燥散之异类,

  热痰清之,寒痰温之,燥痰润之,湿痰燥之,风痰散之。坚者削之,客者除之,寒者温之,结者散之,留者行之,燥者润之,急者缓之,散者收之,损者益之,劳者逸之,惊者平之,上之下之,摩之浴之,薄之劫之,开之发之,皆大法也。

  郁有达发夺泄折之殊名。

  木郁达之,吐也。盖肺主收降,当居下体,今因食塞胸中,反居于上,抑遏厥阴风木,是不得上达,故令其吐,以升达肝木而降肺金。火郁发之,汗也。当看在何经,如腠理外郁,则取汗以散之;龙火内郁,非苦寒以降之,或用升浮之药,佐以甘温,顺其性而从治之,使势极则止,如升阳散火汤是也。土郁夺之,下也。

  邪热入胃,及中满腹胀,湿热下痢,气实者则攻下以夺其势,而使之衰。金郁渗之,利小便也。肺为水源,气郁胸满而渗道闭矣,宜清金利气以疏通之。水郁折之,谓折制其冲逆,伐而挫之也。如肿胀水气淫溢,而渗道以塞,当实脾土以制水,则渗道达而愈。或病势既旺,非上法所能遽制,则用泻水之药以伐而挫之。或汗或下,或渗以平之,此治之大体。虽然邪气久客,正气必损,苟不平调正气,使各安其位,复其常于治郁之余,则犹未足以尽治法之妙。

  郁久生痰生火,而病愈甚;

  或郁气久而痰火成病,或病久而气血滞郁,郁气微则调理,甚则究其源而发散。

  病则耗气耗血,而虚由成。阳虚畏外寒,而湿热滞则浮肿;阴虚生内热,而风燥盛则痿羸。

  气虚不能外蔽,故恶外寒;血虚不能配气,故生内热。阳虚生寒,寒生湿,湿生热,湿热滞气,则周身浮肿。阴虚生火,火生燥,燥生风,风燥伤筋,则痿痹羸瘦。凡疝气带下,亦风之属,全蝎为治疝要药。

  阳虚(真)火衰,甘温易于补益;阴虚(真)水乏,苦寒难以滋荣。阴阳两虚,惟补其阳而阴自长;

  气血俱病,只调其气而血自宁。

  血病则不仁,而不知痛痒;气病则不用,而四肢不运;气血俱病则不仁不用。

  治热以寒,寒之气壅,而火食不入;攻寒以热,热之气壅,而昏躁即生。

  治热病以寒药,因气壅药不及行,故火食不入;治寒以热药,因气壅而热不及行,故发昏躁也。善治者,须通其气脉,和顺阴阳。如服大黄不通,加以热熨其脐;服附子发躁,少加童便或冷冻饮料以和阴。

  寒之不寒者,当益心府;热之不热者,宜滋肾经。

  赋云∶治诸寒者,当益心阳;治诸热者,当滋肾水。

  有寿者,阳平阴秘;无病者,火降水升。抑又闻男子阳多乎阴,宜补阴以配阳;女子气滞于血,宜开血而行气。肥人气虚多痰,豁痰补气自古传;瘦人血虚有火,泻火滋阴为定议。少壮病浅兮,攻标何疑?老弱病深兮,固本乃是。

  痰火湿热,百病关键。少壮新病,燥湿、清热、豁痰、泻火;老衰久病,攻补兼施。气虚以四君子汤补气,而兼燥湿、清热、泻火,豁痰;血虚则以四物汤补血,而兼泻火、豁痰、清热、燥湿。

  老人气多血少,只宜调和;小儿纯阳无阴,不可过治。西北风高土燥,常苦渴秘痈疽;宜清热润燥,调养金水二脏。以滋化源,不可过用凉药。

  东南地卑水湿,多患肿痛疟痢。

  肿,活血则消;痛,利便则减。治疟利便在阴分者忌截,治痢下气虽溺少者忌渗。疟不食者伤食,痢能食者胃热。东南之人,木动火明,阳气易升;西北之人,水流土旺,阴气易降。凡人阴常不足,阳常有余,故病气升者多。

  膏粱无厌(食毒多,生痈疽,)清热润燥是奇方;淡泊不堪(损中气,多肿胀,)散湿温寒为妙剂。

  吁!病有微甚,治有逆从,微则逆治。

  以寒药治热,以热药治寒,此逆其气以正治,使其从顺也。

  甚者从攻。

  以寒治热,佐以热药;以热治寒,佐以寒药。此从其病以反取,令其和调也。

  寒因寒用兮,而热则因热;塞因塞用兮,而通则因通。

  塞如肿胀补中,通如痢疾宜下。尝考手足少阴、太阳四经,标本寒热不定,标寒本热者,宜辛苦大寒,入酒热服,以泻其热,是亦寒因热用也;本寒标热者、宜辛热大温而冷冻饮料,以扶其真阳,是亦热因寒用也。手、足太阴,主收主藏,痞满窒塞,或苦寒以泻其满,或甘温以助其气,是亦寒因寒用、塞因塞用也。手、足少阳风木,禁汗者恐自汗,禁下者恐损阴,禁渗者恐损阳,宜辛温上通天气,顺其春升之令,是亦通因通用也。凡标本相反不顺者,故立反治之法。惟手足阳明、厥阴四经,不从标本,从乎中治。盖厥阴为生化之源,其支在卯;阳明惟肃杀之司,其支在酉,卯酉阴阳之分,《内经》谓其分则气异也。是以手阳明大肠,喜热恶清;

  足阳明胃,喜清恶热;足厥阴肝,喜润恶燥;手厥阴心胞络,乃胞络十二经之总,不系五行,乃坤元一正之土,虽主生长,喜静恶燥,禀乎少阳元气,乃能生育。故曰∶三焦为元气之父,胞络乃阴血之母。是四经好恶不同,法不可泥,故从中治。中非中外、中下之中,乃随时以取中也。

  收惊者之神,妙医师之击凳;

  昔有妇,宿楼上被惊,自后闻响昏倒。子和曰∶惊则伤胆,非心疾也。乃命坐椅,前置一凳,令其下视,又令一人击凳,徐徐惊定。《经》曰∶惊者平之。平常见之必无惊,惊者神上越也。从下击凳,使之下视。所以收神也。

  止伤者之痛,信军吏之炒葱。

  昔有贵客,因伤指甲,索金疮药裹之,遂饮酒,痛不止。有军吏取新葱入灰火中煨,劈开其间有涕,取罨损处,凡十数易,用热葱并涕裹缠,遂毕席笑语。

  尸厥形若死,而脉动如常者,百会一穴可灸;息积气久逆,而饮食如故者,导引一法收功。

  不在胃,故不妨饮食,不宜针灸,宜导引法,见保养类。

  溏泄无定,

  或发或止,久不痊愈。

  只因真水欠旺;

  宜三白汤加故纸、五味子之类,补肾为主。

  呕逆不纳,

  饮食不浆,全然不纳。

  莫非邪火上冲。

  宜芩连二陈汤之类,补脾降火。

  噫!药不执方,中病为妙;法无定体,随时取中。

  参酌脉证,自立主意。

  黄连苦参,赋云多服反热;

  以苦入心为热,邪火降而真水盛矣。一说凉药虚中,外之潮热反盛。

  干姜附子,谁知久饮遭凶?

  赋云∶附子干姜,久饮反冷。盖真阴烁而真阳衰矣。非补旺而致偏胜之愆,必习熟而招见化之害。当本脏旺时,补益旺气太甚,则脏气偏而夭。凡用药不宜偏胜,而招见化之害。故曰∶药不具五味,不备四气,虽获胜益,久必暴夭。

  真中误而误中真,机关要识;

  真中有误者,泥古方,执常法,恋已效,自以为真,而不知其误也;误中有真者,曾有患额痈,久不愈,诸医无效,偶被店门打破,血流即愈。

  虚则补而实则泻,统会有宗。

  杂病虽绪多无据,惟凭经络虚实断之,则得其宗矣。

  昔人谓读仲景书,须得仲景之本意;予亦谓遵丹溪法,须有丹溪之心胸。要之,伤寒熟者,则杂病愈加明决;杂证熟者,则伤寒益以浑融。

  伤寒从外之内,法当先治外而后治内;杂病从内之外,法当先治内而后治外;至于中外俱伤,治法一也。

  伤寒不离乎表,杂病不离乎里。表则汗,里则下,中则和,剂有轻重缓急之殊耳。后世分科,而医道支离,既不能融会贯通,又何以随机应变,而救人于危亡之际耶?

  医道一贯,制作原于先圣;后学时思,不可自恃其聪。

  习医规格

  隆庆辛未冬,卢子廷和、何子明善、李子星、侄时思,相聚一堂而请曰∶《入门》书已成帙,可无规格以习之乎?予曰∶医司人命,非质实而无伪,性静而有恒,真知阴功之趣者,未可轻易以习医。志既立矣,却可商量用工。每早对《先天图》静坐,玩读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、国小;大有资力者,次及全部《四书》、古《易》白文及《书经》、《洪范》《无逸》、《尧典》。(理会大意,不必强记。)盖医出于儒,非读书明理,终是庸俗昏昧,不能疏通变化。每午将《入门》大字从头至尾,逐段诵读,必一字不遗;若出诸口。(如欲专小科,则亦不可不读大科;欲专外科,亦不可不读内科。盖因此识彼则有之,未有通于彼而塞于此者。

  惟经涉浅深生熟,故有分科不同。)熟读后,潜思默想,究竟其间意义。稍有疑难,检阅古今名家方书,以广闻见;或就有德高明之士,委曲请问。陶节庵云∶但不与俗人言耳。盖方药而外于《本草》,理趣而外于《素》、《难》及张、刘、李、朱。纵有小方捷法,终不是大家数,慎不可为其诬惑。《入门》书既融会贯通,而后可成一小医。愈加静坐,玩读儒书,稍知阴阳消长,以己验人,由亲及疏,自料作车于室,天下合辙,然后可以应人之求。及其行持,尤不可无定规,每五鼓清心静坐,及早起仍玩儒书一二,以雪心源。(时时不失平旦之气为妙。)及其为人诊视,先问证起何日,从头至足,照根据伤寒初证、杂证及内外伤辨法,逐一详问。证虽重而门类明白者,不须诊脉,亦可议方∶证虽轻而题目未定者,必须仔细察脉。(男必先左后右,女必先右后左,所以顺阴阳升降也。)先单看以知各经隐曲,次总看以决虚实死生。既诊后对病家言必以实,或虚或实,可治、易治、难治,说出几分证候,以验自己精神;如有察未及者,直令帮助,不可牵强文饰,务宜从容拟议,不可急迫激切,以致恐吓,如诊妇女,须托其至亲,先问证色与舌及所饮食,然后随其所便,或证重而就床隔帐诊之,或证轻而就门隔帷诊之,亦必以薄纱罩手。

  (贫家不便,医者自袖薄纱。)寡妇室女,愈加敬谨,此非小节。及其论病,须明白开谕辨折,断其为内伤外感,或属杂病,或属阴虚,或内伤而兼外感几分,或外感而兼内伤几分。论方据脉下所定,不可少有隐秘,根据古成法,参酌时宜、年纪与所处顺逆及曾服某药否。(女人经水胎产,男子房室劳逸。)虽本于古而不泥于古,真如见其脏腑,然后此心无疑于人,亦不枉误。用药之际,尤宜仔细。(某经病,以某药为君,某为监制,某为引使。)丸剂料本当出自医家,庶乎新陈炮炙,一一合则。况紧急丸散,岂病家所能卒办?但有病家必欲自制者,听其意向,须根据《本草》注下古法修合,不可逞巧以伤药力。病机稍有疑滞,而药不甚效者,姑待五鼓静坐,潜心推究其源,再为诊察改方,必无不愈。治病既愈,亦医家分内事也。纵守清素,藉此治生,亦不可过取重索,但当听其所酬。如病家亦贫,一毫不取,尤见其仁且廉也。盖人不能报,天必报之,如是而立心,而术有不明不行者哉!明善又进而言曰∶先生之教悉矣,但不识某等业可以成次否?曰∶子皆故家业儒,又多精明警敏,他日大有所悟。烦将《素问》、《本草》、并《东垣十书》、刘河间《原病式》,删繁校正;更赖四方贤哲,将前经书本草,合为医学大全,古今方论,愁皆附入,或作笺注,然后医书儒籍并明于昭代,亦不负为中土之人也。明善曰∶有见而后可以着书,小子能知《入门》足矣。曰∶《入门》不过《快捷方式》之类耳。

  况集书与着书不同,如张、刘、李、朱发前人未发,乃独得之见,真可爱而可传也。若某所集,不过古人陈言而类次之耳。放下笔墨,己不识其中意义者有之;若任为己见,冒负虚名,深可惭惧!况病骨棱层,未尝见诸躬行。唯一念好生,欲与同志共守内外门户,不致差谬太甚耳。若必欲知之真而行之熟,惟子与卢友尚其勉之。

  卢子又进而言曰∶蔼质弱且钝,敢丐一言为约,曰∶不欺而已矣。读《入门》书,而不从头至尾灵精熟得一方一论,而便谓能医者,欺也;熟读而不思悟融会贯通者,欺也;悟后而不早起静坐调息,以为诊视之地者,欺也,诊脉而不以实告者,欺也;论方用药。潦草而不精详者,欺也;病愈后而希望贪求,不脱市井风味者,欺也!(盖不患医之无利,特患医之不明耳。)屡用屡验,而心有所得,不纂集以补报天地,公于人人者,亦欺也。欺则良知日以蔽塞,而医道终失;不欺则良知日益发扬,而医道愈昌。欺不欺之间,非人之所能与也。

  明善乃相率而拜曰∶敢不矢心立志,以承先生之德教哉?于是袖卢子录稿之半,以归于建宁,而托时思绘写校正,将以传于通家杨子干、子柱,余子允龙,李子HT ,并亲友之相信者云。时己卯仲春稿也。

  万历庚辰仲春初吉南丰健斋李梃谨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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