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上 治法篇第二
随息居重订霍乱论
卷上 治法篇第二
作者:清·王士雄  |  字数:12334  |  更新时间:2022-12-30 18:03:43

  伐毛

  霍乱及痧胀疫疠诸恶证,初起,即解散其发,细看。如有赤色者,急拔去之。再脱其衣,细看胸背,如有长毛数茎,必尽拔之。

  (热毒深入营分,发为血之余,毒焰上炎,故见赤色。甚至硬如骏鬣,余尝目击之。宗侄承烈绍武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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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取嚏

  霍乱诸痧,皆由正气为邪气所阻。故浊气不能呼出,清气不能吸入,而气乱于中,遂成闭塞之证。浊气最热,泰西人谓之炭气,炭气不出,人即昏闷而死。然呼出肺主之,肺开窍于鼻,用皂角末或通关散。或痧药吹入鼻中,取嚏以通气道,则邪气外泄,浊气可出,病自松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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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刮法

  取嚏,不论有无,随继以刮。有嚏者,肺气虽开,恐营卫气机尚痹。当刮以宣之。无嚏者,肺既不开,尤必刮松卫气,使已入营分之邪,时以外泄,而病可松也。故肩、颈、脊、背、胸、前胁肋、两肋、臂、两膝湾等处,皆宜用绵纱线,或苎麻绳,或青线,或瓷碗口。蘸菜油自上向下刮之,以红紫色绽方止。项下及大小腹软肉处,以食盐研细,用手擦之。或以指蘸清水撮之。景岳云:凡毒深病急者,非刮背不可。以五脏之系,咸附于背也。或以盐擦背亦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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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淬法

  营卫之气,为邪气所阻而不流通,则手足厥冷而腹痛,身有红点而隐约,此名斑痧,亦曰番痧。俗以其厥冷,谓之阴痧者谬也。宜以灯心微蘸油,点火淬之。以灯火近肉即提起,有声,病即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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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刺法

  《玉衡》曰:东南卑湿,利用砭,以针刺放毒血,即用砭之道也。凡霍乱痧胀,邪已入营,必刺出毒血。俾邪得外泄,然后据证用药,可以望生。

  第一宜刺少商穴。刺时,扶病患坐直,男左女右,用力将其手臂从上捋下,捋其恶血聚于指头手并刺。若神昏不醒,刮刺不松者,为邪入心包络。获撑开病患之口,看舌底有黑筋三股,男左女右,用竹箸嵌瓷锋,刺出恶血一点。两臂湾,名曲池穴。两膝湾,名委中穴。以手蘸温水拍之,露出青筋红筋。若肌肤白皙者,则露紫筋,皆痧筋也。并用银针刺出紫黑毒血。其腿上大筋不可刺,刺亦无毒血,反令人心烦。腿两边硬筋上筋不可刺,刺之恐令人筋吊。案谈往云:崇祯十六年,有疙瘩瘟、羊毛瘟等疫,呼病即亡,不留片刻,八九两月,死者数百万。十月间,有闽人晓解病由,看膝湾后有筋突起,紫者无救,红则速刺出血可活。至霜雪渐繁,势始渐杀。余谓此疫虽奇,杀人即速且多,然无非暑热毒瓦斯深入于络耳。故轻者刺之可活,而霜雪繁,病自衰也。考嘉兴王肱枕《蚓庵琐语》,及桐乡陈松涛《灾荒记事》,皆云:崇祯十四年大旱,十五十六经年亢旱,通国奇荒,疫疠大作。合三书而观之,其为暑燥热毒之邪,深入营分无疑矣。故委中之筋已突起,不待拍之而始露。详载之,以为留心民命者告。

  《玉衡》又云:一应刺法,不过针锋微微入肉,不必深入。又以诸穴非亲见不明白,故不具载。而不。据云:痧证头晕者,刺素。穴在鼻柱上端准头,针入一寸。

  头痛者,刺风府。穴在项后入发际一寸,大筋内宛宛中,针入一寸。

  偏痛者,刺风池。穴在耳后颞后,脑空下,发际陷中,针入一寸。

  腹痛而吐者,刺上脘。穴在脐上五寸,针入一寸。

  腹痛而泻者,刺下脘。穴在脐上二寸,针入一寸。

  腹痛而欲吐不吐,欲泻不泻者,刺中脘。穴在脐上四寸,针入一寸即愈。

  以上三穴,须用手竭力提起其皮而刺(切记),以上六穴,并不出血。

  手螈者,刺少商。穴在手次指内侧,去爪甲如韭叶,出血立已。

  足吊者,刺厉兑。穴在足次趾之端,去爪甲如韭叶,出血立已。

  刺承筋。穴在胫后足跟上七寸,出血立已。

  刺承山。穴在腿肚下分肉间,出血立已。但牙关紧闭者,刺人迎。穴在结喉两旁一寸五分,大动脉应手处,刺之立开。

  按张叟刺法,必有所授。荣棠得其传,故针痧极神。且荣棠之为人也,好善而率直,非牟利妄语者流,故余甚信之。尝刊入业书,今备录此篇,以便穷乡僻壤,皆可按证而施治也。又《转筋证治》云:凡心口腰脊肾俞穴等处,切勿误听愚人妄施针刺,亲见一人因心口一针,立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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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拓洗

  生大蒜,杵烂,贴两足心。

  吴茱萸一两,研末,盐卤和,涂两足心。

  辣蓼草八两,杵烂,木瓜四两,老酒二斤,加水煎,乘热揩熨患处及手足遍身。辣蓼草乃水之别一种,叶狭小而光,两面皆绿梗,微赤有节,其味甚辛。合六神曲及造酒曲皆用之。鸡生虱,但以此草置鸡栖内即愈。

  盐卤顿热淋洗,并以手蘸。摩擦其患处(如无盐卤,作极咸盐汤可代也)。案,永无足疾。

  若路途患此倒地者,但以病患两脚浸溺桶中,亦妙。绵絮浸酒中,煎滚。取出,乘热裹患处。或以烧酒摩擦其患处,以软散为度,烧酒内入斑蝥末,力更胜也。

  脚不冷者,但以盐研细擦之。

  水煎青布拓脚膝,冷即易之。

  柏叶,杵烂裹之,并煎汤淋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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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熨灸

  主霍乱转筋,干霍乱之属寒者。

  炒盐,一包,熨其心腹,令气透,又以一包熨其背,待手足暖。再服神香散一钱。寒重者,再服(方见四篇)。或以吴茱萸,食盐各数两炒热,包熨脐下亦妙。或以芥子胡椒七粒,以布包之,嚼碎,纳脐中,用膏药封之,再以热手按之。盖被卧少顷,腹中热,有上盖蒜片,艾灸二七壮。危甚者,再灸脐两旁各开二寸之天枢二穴,脐上四寸中脘一穴,脐下寸半气海一穴。

  《外台》法:以手挽所患脚大拇趾,当脚心急筋上,灸七壮。

  喻氏法:凡卒中阴寒,厥逆吐泻,色清气冷,凛冽无汗者。用葱一大握,以带束紧,切去两头,留白寸许。以一面熨热安脐上;用熨斗盛炭火,熨葱上面。俾热气从脐入腹。甚者,连熨二三饼。又甚者,再用艾炷灸关元、气海各二三十壮。若腠理素疏,阴盛逼阳而多汗者,用附子、可灸。必阳虚气弱者,始可用灸。今喻氏复辨阳虚者,固宜用灸。若阳虚至于外越者,岂容再灸?是亦发人所未发,可补长沙之未及矣。世之不别阴阳,而妄施灼灸以伤人者,岂特霍乱为然乎?吁可叹已!又案:凡腹虽痛极,而喜得温。按,唇口刮白者,乃内虚阴寒之病。宜用火灸,切忌针刺。若四肢虽冷而苦渴苔腻,腹痛虽甚而睛赤唇红,或烦躁喜凉者,乃热郁气闭之证。急宜刺血,切忌火攻。设不辨明而误用之,祸皆反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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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侦探

  生黄豆,细嚼,不腥者痧也。既可试病,亦解痧毒,生芋亦可。

  大赤雄鸡一只,放病患腹上,以鸡口朝其面,鸡即伏而不动。痛止,鸡自跳下。亦治尸厥中神清而嚼姜,不辣者,真寒证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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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策应

  新汲井水,百沸天泉,各半和服,名阴阳水。《濒湖》曰:上焦主纳,中焦腐化,下焦主出。三焦通利,阴阳调和,升降周流,则脏腑畅达。一失其道,二气淆乱,浊阴不降,清阳不升,故发为霍乱吐利之病。饮此即定者,分其阴阳,使得其平也。案:汲井泉以上升,天雨水而下降,故汲者宜新,而降者宜熟也。以之煎疟疾药。盖取分解寒热之邪,而和其阴东壁土煎汁饮。(《圣济》)

  锅底墨煤、灶突上墨煤(各五分)百沸汤急搅数千下,以碗覆之,通口服一二口。

  生扁豆(研末)入醋少许,新汲水和服。(《普济》)

  丝瓜络(一斤)白霜梅肉(一钱并核中仁用),共研烂,梨树枝煎汁服。(《圣惠》)

  海桐皮煎汁饮。(《圣济》)

  路旁破草鞋,(去两头,洗三四次,)水煎服。(《事海文山》)

  生藕捣汁饮。(《圣惠》)

  陈仓米煮清汤,稍稍饮之,治霍乱大渴。(《永类钤方》)

  冬瓜水煮清汤,俟凉饮之,(半痴。)案:陈仓米,虽云清热止渴,惟霍乱已止者,服之为宜。

  邪势方张,吐下未平之际,尚嫌其守。冬瓜,甘淡微凉,极清暑湿。无论病前、病后,用以代饮,妙不可言。即温、湿、暑、疫、泻、痢诸病,皆可用也。

  芦根、麦冬,水煎服。(《千金》)案:单用芦根煎饮,亦止烦渴,或与竹叶同煎,更佳。

  梨肉煮汤服,渴甚,捣汁饮。(梦隐)

  莱菔煮汤服,或生嚼咽汁,吐去渣。(梦隐)

  生绿豆急火煎清汤,凉服。(梦隐)

  枇杷叶(刷去毛)浓煎,徐饮。此方不但解霍乱之渴也,若深冬采之,刷毛洗净切碎,净锅炒干,瓷缸密收,常以代茗,可杜暑湿时疫,及噎利诸病。(梦隐)

  以下治霍乱转筋。

  雄鸡矢白腊月收之,为末,水和温服。(《金匮》)

  地浆(掘干净地作坎,深三尺,以新汲井水沃入搅之,少顷取清者)饮三五杯。(《千金》)案:谦甫云:霍乱乃暑热内伤,七神迷乱所致。阴气静则神藏,躁则消亡,非至阴之气不愈。

  坤为地,属阴,土曰静顺,地浆作于阴地坎中,为阴中之阴,能泻阳中之阳也。愚谓得罗氏此言,治霍乱,已思过半矣。蒋式玉称其勤求古训,洵不诬也。

  新汲井水徐徐冷冻饮料之,外以一盆盛水浸两足,忌食热物。(《救急良方》)案:果系暑热炽盛,扁豆叶一握捣绞汁一碗,饮。(《广笔记》)

  桑叶一握煎汁服。(《圣惠》)

  木瓜一两水煎服。余汤浸青布,裹其腓。本方加桑叶七片尤良。(《圣惠》)

  龙脑薄荷煎汤饮。(《圣惠》)案:有汗者,此方勿服。

  青钱(四十九枚)木瓜(一两)乌梅(炒,五个)水二盏煎,分温服。(《圣济》)案:此方专治风木行脾之证。时行重感,非所宜也。

  盐梅煎汤,细细饮。(《如宜方》)案:方义与上同。

  垂死者,用败蒲席一握(切),浆水一盏,煎服。(《圣惠》)

  原蚕沙(一两)阴阳水煎,澄清、温服。(梦隐)案:蚕沙乃桑叶所化。夫桑叶主息风化湿,故《圣惠》方以之治霍乱转筋也。既经蚕食,蚕亦主胜风去湿。且蚕僵而不腐,得清气于造物者独纯。故其矢不臭、不变色,殆桑从蚕化,虽走浊道而清气独全。《金匮》以鸡矢治霍乱转筋者,鸡,属巽,虽不溺而矢独干,亦取其胜风湿,以领浊气下趋也。蚕沙,既引浊下趋,又能化浊使之归清,性较鸡矢更优。故余用以为霍乱转筋之主药,颇奏肤功。嗣见治痧飞龙夺命丹,用人中白一味,领诸药迅扫浊邪,下趋阴窍,较他方之藉硝以达下者,更觉贴切。故奏效尤捷。制方无溺者,西瓜绞汁饮。(梦隐)

  (凡阳气遏抑在内,虽热证亦无汗,西瓜汁当慎用。此特标汗频二字,最确当。谢渴而气机不舒者,金银花、蒲公英、丝瓜叶、丝瓜,并可捣汁服,或用干者,煎渴而肤有赤色者,益母草,或紫花地丁,捣汁饮。或以干者煎汤服亦可。(《梦隐案:紫花地丁,亦名如意草,主清血热。生嚼之,味甘,不作草气,故可同诸草木叶咀食充饥。悉无草气,洵救荒之仙草也。附及之以为世告。

  以下治干霍乱。

  荞麦,(焙燥,去壳,取末三钱。)凉开水调服。(《简便方》)

  栀子(二七枚,烧研)酒调下。(《肘后》)

  盐(一撮放刀上,用火炙透)热童便和服,或以新汲水和服。少顷,即得吐下而气通矣。

  益母草(一两)煎汤,少投生蜜,俟温服。(《医通》)

  马兰根细嚼咽汁。(《寿域》)

  刘寄奴煎汤温服。(《圣济》)

  桃叶煎汤温服。(《外台》)

  石菖蒲(一两杵汁)和水服。(《圣惠》)

  烟管中油(俗呼烟油)取豆大一丸,放病患口内,掬水灌之,下咽即活。(《有堂》)

  芜菁子煮汁饮。(《集简》)

  黑大豆生研,水服方寸匕。《普济》案:今人以黄豆试痧本此。

  垂危者,用生芋一片,放入病患口内,咽汁即苏。苏后,再吃几片,取其宽肠去垢浊,破血清痧毒也。世传饮油吞矾二方,取其引吐澄浊也。然油滋腻,矾兜涩,皆有流弊,吾不取也。

  普洱茶浓煎温服。(梦隐)

  淡海蛇(四两)凫茈(即荸荠,一名地栗二两切)水煮,至海蛇烊。取汁,温服。(梦隐)

  莱菔捣汁饮。(梦隐)

  雄鼠矢阴阳水下二七枚。(梦隐)案:《经验方》有马矢绞汁,治干霍乱一方。虽取义燥湿降浊,然臭味恶劣,径以秽汁灌人,亦觉难堪。易以鼠矢,较近人情,其功似亦稍胜也。

  (按:马矢烧灰存性,名独胜散。治绞肠痧证,服下即瘥。彼所谓臭味恶劣,未经烧莱菔叶(冬月挂树上,或摊屋上,直至春前,干燥极透时,收入净坛密贮。每一两洗净)。水煎温服。(梦隐)案:此味并治时行喉证,诸般外感。疟痢泄泻。

  疳膨黄胆,水肿香港脚,诸病如神,物易功多,价廉无损,家家可备以济世也。

  稻秆浓煎温服。(梦隐)

  六一散(方见四篇)新汲水调下三钱。(河间)

  以下皆治邪深入络,以及干藏之干霍乱。霍乱转筋。

  紫雪(方见四篇下同)

  碧雪绛雪(一名红灵散)

  行军散玉枢丹紫金丹飞龙夺命丹(与外科飞龙夺命丹名同药异,外科之方用蜈蚣为君,蜈蚣一名天龙,能飞而制蛇,因以名方,治痧之方用许多宝贵香灵之品,藉人中白驾轻就熟为使,力能迅扫秽恶之邪下趋浊道,有马到功成之捷效,以骏马有飞行之号,故以名方。)

  案:以上诸方,皆有起死回生之力。惟有力者,卒不易得;无力者,贵不易购。

  苟能量力合送,或集资广济,洵造福无涯矣。

  以下治寒湿干霍乱。

  陈艾叶煎汤服。(《外台》)

  紫苏捣汁服,干者煎饮。(《肘后》)案:此方治因食鱼蟹诸水族而腹痛吐利者皆效。

  橘红、藿香(各五钱),煎服。(《百一选方》)

  薤白煮汤服。(《独行方》)

  姜炙浓朴研,温汤服三钱。挟暑者,新汲水下。(《圣惠》)

  丁香(十四枚研末)沸汤和服。(《千金》)案:此治食蟹及水果太多而痛泻者并效。

  真神曲(三钱),水煎温服。(梦隐)

  吴茱萸(二七枚),砂仁(一钱研),泡汤吞下。(梦隐)

  伽南香(凉开水磨取三分),沸汤点服。(梦隐)

  以下皆治阴寒霍乱。

  三圣丹(方见四篇。下同)

  速效丹蟾酥丸姚氏蟾酥丸霹雳散回阳膏以上数方,亦须预备应用。如合送济人,须将病情叙明,庶免贻误。

  霍乱转筋,吐下已多,脉无气短,大汗欲脱者。置好醋二三斤于病患面前,将铁器烧红,频淬醋内,使闻其气,即可转危为安。足冷者,并捣生附子二两,贴于涌泉穴。再按证用药,以挽回元气。不论寒热二证,凡元气欲脱者,皆当亟用。余屡试多验。并治产后昏晕,及诸病之神魂不安者,皆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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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纪律

  一、忌米汤。得谷者昌,百病之生死,判于胃气之存亡,犹之兵家饷道,最为要事。惟时邪霍乱痧胀,独不然者。以暑湿秽恶之邪,由口鼻吸入肺胃,而阻其气道之流行,乃痞塞不通之病。故浊不能降而腹痛呕吐,清不能升而泄泻无嚏。或欲吐不吐,欲泻不泻,而窃踞中枢。苟不亟为展化宣通,邪必由经入络,由腑入脏,而滋蔓难图矣。凡周时内,一口米汤下咽,即胀逆不可救者,正以谷气入胃,长气于阳。况煮成汤液,尤能闭滞隧络,何异资寇兵而盗粮哉。惟吐泻已多,邪衰正夺者,犹之寇去民穷,正宜抚恤。须以清米汤温饮之,以为接续,不可禁之太过,反致胃气难复。知所先后,则近道矣。

  物性中和,莫如谷矣。为生人之至宝,乃霍乱痧胀邪热方张之际,不可一试。米汤如是,况补必同时而病,病不必皆成霍乱。既同时而病霍乱,岂非外邪为患。而流行渐广,遂成疫疠。

  何司命者,尚不识其病情耶。凡一病有一病之宜忌,先议病,后议药,中病即是良药。故投之而当,硝黄即是补药;投而不当,参术皆为毒药。譬如酒色财气,庸人以之杀生。而英雄或以之展抱负,礼乐文章,圣人以之经世。而竖儒反以之误苍生。药之于医也,亦然。补偏救弊,随时而中。病无定情,药无定性。顾可舍病而徒以药之纯驳为良毒哉。

  或云:扶阳抑阴,治世之道,古圣以之立教,景岳以之喻医。今人身不治,病乱于中,竟辟温补扶阳。惟事清解助阴,毋乃偏任寒凉,将起后人之议乎?余曰:扶阳抑阴,大易原以喻君子小人。故章虚谷谓:但可以论治世,不可以论治病。惜章氏尚一间未达也。夫人身元气,犹阳也。外来邪气,犹阴也。扶正抑邪,岂必专藉热药哉?如热伤胃液,仲圣谓之无阳矣。然欲扶其阳,必充其液。欲抑其阴,须撤其热。虽急下曰存阴,而急下者,下邪也。下邪即是抑阴。存阴者,存正也。存正即是扶阳,苟知此义,则易理医理,原一贯也。设但泥温补为扶阳之药,而不知阴阳乃邪正之喻。虽满腹经纶,无非是苍生之罗网,治人治世,无二致也或又曰:丹溪谓人身阴不足,景岳谓人身阳不足。君以为孰是,余谓人身一小天地,试以天地之理论之,阴阳本两平,而无偏也。故寒与暑为对待,昼与夜为对待,然雨露之滋,霜雪之降,皆所以佐阴之不足,而制阳之有余。明乎此,则朱张之是非判矣。或又曰:子言扶正即是扶阳,则补阴补阳,皆扶阳也。抑阴即是抑邪,则逐寒逐热,皆抑阴也。顾专事逐邪,不崇补正,得毋未合扶阳抑阴之旨乎?余因述先慈之训以答,曰:无论外感,不可妄投温补。

  即思义,则纯虚之证殊少也。徐洄溪亦云:大凡人非老死即病死,其无病而虚死者,千不得一。况病去则虚者亦生,病留则实者亦死。故去病正以扶阳也。余尝谓人气以成形耳。法天行健,原无一息之停。惟五气外侵,或七情内扰,气机愆度,疾病乃生。故虽在极虚之人,既病即为虚中有实,即酷暑严寒,人所共受,而有病有不病者,不尽关乎老少强弱也。以身中之气,有愆有不愆也。愆则邪留,着而为病;不愆则气默,运以潜消。调其愆而使之不愆,治外感内伤诸病,无余蕴矣。霍乱云乎哉。

  (不惜倾筐倒箧而出之,嘉惠后学之心至矣。读此而犹不悟,请勿从事于此道也。

  随园云:人之气血,有塞滞之处,则其壮者,为痈疽。而其弱者,为劳瘵。余尝佩服以为名言。今读此论,与二语正相合,定州杨照藜素园。)

  或又曰:经言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,亦不然乎?曰:人身气血,原有强弱,强者,未必皆寿。弱者,未必皆夭。正以气血虽强,设为邪凑,而流行愆度,似乎虚矣。不去其邪,则病愈实而正愈虚,驯致于死,虽强而夭折矣。气血虽弱,不为邪凑,则流行不愆,不觉其虚,即为邪凑,但去其邪,则病不留,而正自安,虽弱亦得尽其天年矣。使看勇如贲育之人,身躯不觉其重大者,以正气健行不息也。卒受痧邪,亦遂肢冷脉伏告毙者,以气为邪闭,而血肉即死也。所谓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者,当作如是解。凡治此证者,将急开其闭,以宣通乎。抑从而下石,更投补塞乎。不但痧证尔也。凡病未去而补之,则病处愈实。未病处必愈虚,以未病处之气血,皆挹而注于病处也。盖所谓补药者,非能无中生有,以增益人身气血也。不过具衰多益寡,挹彼注此之能耳。平人服之,尚滋流毙,况病人乎。故经言不能治其虚,焉财为务,有入而无出,甚则坎土穴墙以藏埋之。是故一人小积,则受其贫者百家。一人大积,则受其贫者万家。虽然吝者之积财,以为久聚而不散矣。祸灾之来,兵寇之攻,取百年之财,一日而尽之,安见其果不出也。治国者,若以积财为务,必至四海困穷,天禄永终。是天下之财源,如人身之气血,俾得流通灌注,病自何来?故因论霍乱而并及之。

  (吾叔于道光间,辑裕后须知书,以励末俗。因采魏昭伯奢吝说一条,颇招訾议。

  讵十余年来,其言辄应,可慨也已。至于治虚,尤独擅一时。忆丁巳春烈年二十七,在上海患吐血,诸医用清火补阴等药,久治不瘥,势濒于殆。返杭求诊,投大剂参,数服而痊。迄今无恙,且茁实胜于曩时,虽流离播越,尚能胜任也。今读此论,谨书以识感佩之忱。绍武。

  (今夏先生来申,适谟患身热便泻口干。幸能纳食,仍强起任事。先生察脉弦大。曰:此忧劳过甚,元气大亏之证也。投大剂参、术、苓、草、防、芍、橘、斛、木瓜,旬日而痊。即旋里省亲,逾月抵沪,患寒热。先生视为暑湿类疟,授清化药,四贴霍然。但觉疲惫,仍以参、、甘、柏等峻补而瘳。治虚独擅一时,岂不信哉?归安陈廷谟半樵。)

  二、忌姜糖。徐氏云:如有暑邪,姜断不可用。虽与芩、连并行,亦不可也。况独姜汤乎?惟初起挟寒者,或可量证略用些须。糖助湿热而腻滞满中,误用之,反为秽浊之邪竖帜矣。不但增其呕吐已也,推而至于枣子、龙眼、甘草一切甜腻守滞之药,类可知矣。

  三、忌热汤、酒醴、澡浴,此三者,皆驱寒之事也。寒伤形,则客邪在表,饮以热汤酒醴,或暖房澡浴,皆可使寒邪从汗而解也。故表散寒邪之药,每佐甘草、姜、枣之类。俾助中气以托邪外出,亦杜外邪而不使内入。若暑湿热疫秽恶诸邪,皆由口鼻吸入,直伤气分,而渐入营分。亟宜清凉疏沦,俾气展浊行,邪得下走,始有生机。不但辛温甘腻一概忌投,即热汤酒醴澡浴,皆能助热焰之披猖,不可不严申厉禁也。

  四、慎痧丸。痧药方最多,而所主之证不一。有宜于暑热病者,有宜于寒湿病者,岂可随便轻尝耶?更有不经之方,群集猛厉之品,杂合为剂。妄夸无病不治,而好仁不好学人,广制遍送,间有服之亦效者。大抵皆强壮之人,风餐露宿为病也。概施于人,多致轻者重,而重者死矣。故服药难,施药不易。必也择方须良,择药须精。刊列证治,须分寒热,实心实力行之,斯有功而无弊焉。如酷暑烈日之中,路途卒倒者,虽不可以霍乱痧胀名之,而其病较霍乱痧胀为尤剧。设以泛泛痧药治之,每致不救。或口鼻出血而死,此为暑邪直入心包络,必以紫雪灌之始效,然此药贵重难得,有力者能备以济世,必有善报也。凡阴虚内热之人,或新产血去,阴阳之后,酷热之时,虽不出户庭,亦有患此者,余见屡矣。详三篇《梦影》中。

  五、慎延医。医之用药,犹将之用兵。食禄之将,尚鲜其良。谋食之医,宜乎其陋。然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如某者矣。语云:为人子者,不可不知医,要在平时留意,知其有活人之术,而非道听途说者流,则有病时,方可以性命托之。知其有用兵之才,而非惜死爱钱之辈,则有寇时,方可以土地民众托之。噫!难矣。

  六、慎服药。选医难如选将,选得矣。或徒有虚名而无实学,或饱学而非通才,或通才而无卓识,或见到而。然则如何而可服其药耶?但观其临证时,审问精详。心思周到,辨证剀切,方案明通,言词慷爽近情,举止落落大方者。虽向未谋面之人,亦一见而知为良医矣。其药可服也。

  七、宜凉爽。霍乱痧胀,流行成疫,皆热气病气,酝酿使然。故房中人勿太多,门窗勿闭,得气有所泄也。盖覆勿浓,总以病患不觉冷为度。昧者不知,强加衣被,而致烦躁昏瞀者,甚多也。如楼居者,必移榻清凉之所。势剧者,宜铺席于阴凉干燥泥地上卧之,热气得土而自消也。凡见路途卒倒之人,纵无药赠,但能移之阴处,即是一服清凉散也。吐泻秽浊,随时扫除净尽。毋使熏触病患与旁人,医来时尤宜加意。否则臭难向迩。如何息心静气以辨证耶?八、宜镇静。凡患急证,病患无不自危,旁人稍露张皇。病者逆谓必死,以致轻者重,而重者遂吓杀矣。盖人虽寿至百龄,未有不贪生畏死者,此人之情也。故近情之医,虽临危证,非病患耳聋者,必不当面言凶。亲友切勿交头接耳,以增病患之惧。妇女更勿颦眉掩泪,以致弄假成真。

  九、宜泛爱。凡患急证,生死判乎呼吸,苟不速为救治,病必转入转深。救治而少周详,或致得而复失,骨肉则痛痒相关,毋庸勉强。最苦者,贫老无根据,经商旅贾,舟行寄庑,举目无亲。惟望邻友多情,居停尚义,解囊出力,起此危。

  十、保胎孕。凡怀妊于夏月而陡患腹痛者,虽在临贫之际,先须握其手而指尖不冷,抚其额而身不发热者,方是将娩之痛。否则即是痧患。而痧药类多妨孕,概勿轻试。余每以晚蚕沙及雪羹治之,无不立效。挟寒者,紫苏、砂仁、香附、橘红之类可用。设患霍乱重证,先取井底泥,敷心下及丹田,再用卷而未舒之嫩荷叶,焙干五钱,蚌粉减半共研,新汲水入蜜调服三钱。并涂腹上,名罩胎散。若系寒霍乱,用伏龙肝研末,水和涂脐方寸,干即再涂。服药尤须加慎,一切伤胎之品,均不可用。回阳膏亦不可贴。

  卷上治法篇第二

  纪律

  《便产须知》云:青斑(三)棱莪(术)赭石芫花麝,(香)大戟蛇蜕黄雌雄,砒石(火芒牙)硝(大)黄牡丹桂,槐花(子)牵牛皂角同,半夏(制透者不忌)南星(胆制陈久者不忌)兼通草,瞿麦干姜桃(仁)木《本草纲目》云:乌喙侧子羊踯躅,藜芦茜(草浓)朴及薇衔,根茹葵花子,赤箭茧草刺皮,鬼箭红花苏方木,麦常山蒺藜蝉,锡粉砂红娘子,硫黄石蚕共蜘蛛,蝼蛄衣鱼兼蜥蜴,桑蠹飞生及樗鸡,牛黄犬兔驴马肉,鳅虾蟆鳖与龟。

  《潜斋丛书》云:甘遂没药破故纸,延胡商陆五灵脂,姜黄葶苈穿山甲,归尾灵仙樟(脑)续随,王不留行龟鳖甲,麻黄(川)椒(神)曲伏龙肝,珍珠犀角车土瓜胎,非坚实之体,不可轻用)及紫葳(即凌霄花)。

  猛厉之药,皆能伤胎,人犹知之。如薏苡、茅根、通草、浓朴、益母之类,性味平和。又为霍乱方中常用之品,最易忽略,不可不加意也。

  十一、产后,丹溪一代宗工,乃谓产后宜大补气血为主。虽有别证,从末治之。景岳已辨其非矣。而俗传自产后宜温之说,不知创自何人,最为悖谬。夫产后阴血尽脱,孤阳独立,脏腑痧,无病者,万勿轻尝药饵。不但生化汤不可沾唇,虽沙糖酒亦须禁绝。设有腹痛,未审是否发痧。惟六一散最为双关妙药。若明系痧证,或患霍乱者,按常法治之。如果热炽毒深,不妨仍用凉化。如无虚象,勿以产后而妄投补药。如无寒证,勿以产后而妄施热剂。魏柳洲云:近时专科及庸手,遇产后一以燥热温补为事,杀人如麻。故治产后之痧邪霍乱者,尤当兢兢也。

  十二、善后,凡霍乱吐泻皆止,腿筋已舒,始为平定。若暴感客邪而发者,即可向愈。口渴,以陈米汤饮之。知饥,以熟芦菔熟凫茈,或煮绿豆,或笋汤煮北方挂面啖之。必小便清,舌苔净,始可吃粥饭鲫鱼台鲞之类。油腻酒醴甜食新鲜补滞诸物,必解过坚矢,始可徐徐而进。切勿欲速,以致转病。若因伏邪而发者,未必速愈,证势虽平,尚多枝节,否则肢未全和,或热不遽退。胸犹痞闷,苔色不化,溺涩不行,此皆余热逗留。或治未尽善,亟宜清涤余邪,宣通气道。勿以其不饥不食,而认为吐泻伤元,妄投补滞。勿以其神倦肢凉,而疑作寒凉过度,妄进辛温。良由深伏之邪,久匿而不能尽去也。仍宜以轻凉清肃之品,频频煎服。

  俾其疏沦,自然水到渠成,待得知饥,然后以饮食如前法消息之,自愈。其果因过服寒凉而便溏不已者,必溺清不渴,可以资生丸调治之(方见四篇)。

  (此段皆名言也,因善后不得法,误事者,甚多,须熟读。初思食时,余尝用盐调藕粉,似亦颇妥,陈米汤亦不若绿豆汤为稳,谢城。)

  干霍乱痛止为平,苔净口和,便坚溺澈为痊,饮食消息之法同上。

  寒霍乱轻者,得平即愈。但节饮食,慎口腹可也。重者,多兼正虚,一俟阳回,热药不可再投。但宜平补元气,如液伤口燥者,即须凉润充津。盖病或始于阳虚,而大下最能夺液,不知转计,必堕前功,饮食调理,亦凭苔色便溺而消息之可也。

  (阳回之后,热剂不可再投,知之者甚鲜。因过剂而误事者亦时有之,此段语亦甚精当,谢城!)

  卷上治法篇第二

  守险

  霍乱时行,须守险以杜侵扰。霍乱得愈,尤宜守险以防再来。昧者,不知,徒事符,以为拥兵自卫之谋,良可慨已。纵恣如常,效彼开门揖盗之愚,尤可笑也。苟欲御乱,一、人烟稠密之区,疫疠时行,以地气既热,秽气亦盛也。必湖池广而水清,井泉多而甘冽。

  道,毋使积污。或广凿井泉,毋使饮浊。直可登民寿域,不仅默消疫疠也。此越险守疆之事,为御乱首策,非吾侪仰屋而谈者,可以指挥而行也。

  一、当此流离播越之时,卜居最宜审慎。住房不论大小,必要开爽通气,扫除洁净,设不得已而居市廛湫隘之区,亦可以人工斡旋几分,稍留余地,以为活路,毋使略无退步。甘于霉时受湿,暑令受热,平日受秽,此人人可守之险也。无如贪夫徇财,愚夫忘害,嬉玩泄沓,漫无警省。迨挥霍撩乱,突如其来,手足无措矣。

  一、昔范文正公每就寝,则思一日之食,与所行之事,能相准否。虽朝齑暮盐,贫不能自给,而每慨然忧天下之忧。以其志行磊落,足以纪纲人道,而岂腆然为饮食之人哉?呜呼!此六十四字,为故人宜春袁莲芾布衣跋,余《饮腊毒,脏腑先以不清。故秽浊之邪,易得而乘之,同气相求,势所必然之事。若能效法先贤,不徒为饮食之人,以其余资,量力而行疏河凿井,施药救人,敛埋暴露,扫除秽恶诸事,不但保身而杜病,吾闻积德可回天。不仅可御霍乱也已。

  一、祖父家训,不许供设神像,遵圣人敬而远之也。余性尤不佞佛,生长钱塘,天竺山未尝一到。虽食贫居贱,而最恶持斋之说。先慈闻而责之曰:儿自命通脱,何亦效迂儒口吻乎?夫以报应。而始畏慕勉行也,故具不得已之苦心者。假神道以设教,创持斋之日期,诱而掖之,斡旋不少。试看疫疠流行之际,僧尼独鲜死焉?此其明效也。余敬听而识之,屡试不爽。益叹母训之非诬,故夏月款客。惟用海味干肉鱼虾之类,间或为宾托言茹素,亦借以节主人之费。但择轻清平淡者而食之。追忆生平未患痧证,敢以此法,公诸同世。

  一、造酒曲者,必取诸草汁,以和米而成。凡草初出之两叶尖者属阳,性烈而味辛,可以造酒犯飞尸,温服可祛阴气。若纵饮无节,未有不致病者。又惟夏月为尤甚,宋刘元城先生云:余初到南方,有一高僧教余,南方地热,而酒性亦热。况岭南烟瘴之地,更加以酒,必大发疾。故余过岭,即阖家断饮,虽遍厉水土恶劣,他人必死之地。余阖家十口皆无恙,今北归十年矣。无一患瘴者,此其效也。苏文忠公云:器之酒量无敌,今不复饮矣。观此则妄人所谓酒可以辟瘴疫者,岂非梦呓。夫瘴疫皆是热浊秽毒之气所酿,同气相求,感受甚易,且酒之湿热,久蓄于内,一旦因邪气入之而并为势必剧,其治较难,其愈不易,纵性耽曲,甘醉死而不辞者,夏令必须戒饮,或不屈死于挥霍撩乱之中也。

  一、颐生之道,《易经》始发之。曰:节饮食。孔子曰:食无求饱。应休琏云:量腹节所受。陆放翁云:多寿只缘餐饭少。《随园诗话》云:不饱真为盖饥饱劳逸,皆能致疾,而饱暖尤为酿病之媒,故神农氏播谷之余,即收药味。有熊氏垂浊降清升。虽感客邪,亦潜消默化,而不能留着为病。惟过饱则胃气壅塞,脾运艰迟,偶吸外邪,遂无出路。因而为痧胀成霍乱者最多。故夏令不但膏粱宜屏,虽饭食且然。况无故喜服参药,妄食腻滞之物,如龙眼、莲子以图补益,而窒塞其气机哉。设犯痧秽之邪,多致不救。今夏有诸暨余小坡进士,窜难来申,与余亲家褚子耘茂才比屋而居,亦知医。为人视病归,啖莲子一盏毕,即觉不舒,寻即吐泻转筋,欲请余诊而不及。以邪气得补,无从宣泄,逼其深入。故告危如此之速,犹之贼来而自弃其险,闭城以待毙也。嘻!可悲已。(过饱不可,过饥亦不可,不饱非饥之谓,宜知之。谢城)

  一、鳗鳝,性热助阳。鳖,性寒滋阴。然或有毒者,夏令更有蛇变者,尤勿轻尝。即无毒者,其质味浓浓,腻滞难消。如吸外邪而误食之,皆难救治。市脯尤觉秽浊,咸宜杜绝。(因食鳗鳝而霍乱者,余见甚多。谢城)

  一、瓜果冰凉等物,虽能涤热,过食骤食,既恐遏伏热邪,不能泄越。又虑过度,而反为所伤,并宜撙节为妙。若口不渴,汗不出,溺不赤者,诸冷食皆在所忌也。

  一、冬夏衣被过暖,皆能致病,而夏月为尤甚。既因暖而致病矣,或又因病而反畏寒,以热郁于内,而气不宣达也。再加盖覆,则轻者重,而重者即死矣。竟有死已许久,而旁人未知者,年来闻见甚多,比如开门揖寇,城已陷。或有尚在梦中而不觉者,可叹也已。亦勿过于贪凉,迎风沐浴,夜深露坐,雨至开窗,皆自弃其险,而招霍乱之来也。不可不戒。

  一、食井中,每交夏令,宜入白矾、雄精之整块者,解水毒而辟蛇虺也。水缸内,宜浸石菖蒲根、降香。

  一、天时潮蒸,室中宜焚大黄、茵陈之类。亦可以解秽气,或以艾搓为绳,点之亦佳。

  一、用川椒研末,时涂鼻孔,则秽气不吸入矣。如觉稍吸秽恶,即服玉枢丹数分,且宜稍忍饥,俾其实时解散,切勿遽食,尤忌补物。恐其助桀为虐,譬奸细来,而得内应也。

  一、无论老少强弱之人,虚实寒热之体,常以枇杷叶汤代茗,可杜一切外感时邪,此叶天士先生法也。见《医案存真》。然必慎起居,节饮食,勿谓有叶先生法在,诸可废弛也。

  一、无论贫富夏月宜供馔者,冬腌干菜、卢菔、芹笋、凫茈、丝瓜、冬瓜、栝蒌、豇豆、紫食者鄙,焉知此味。呜呼!苟能常咬菜根,则百事可做。岂但性灵不为没,足以御挥霍撩乱之灾乎。

  挥霍撩乱,突如其来,集饷征师,动需时日,莫若乘其初发,何难一击而平。爰备载伐毛、取嚏、刮淬、刺急、拓救诸事宜于前,复详侦探、策应、纪律、守险、诸机要于后。虽妇竖一览,咸知剿御之方,既可各保身家,而厉气莫能张其焰,或可不蹈兵马过篱笆破之谚也。故列治法第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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